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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的炊烟

来源: 南方文学城 时间:2021-07-07

作者:刘龙

 

     多少年了,每当晨雾缥缈,或落日衔山,总会让我想起儿时的那抹炊烟。

     那抹乳白色的,似云非云,如雾非雾,似断又连,似急又缓,盘绕于屋顶,缠绵于树梢的炊烟,它总是萦绕在我的脑际,存储于我的胸间,是那么的遥远,又是那么的近切,不思量自难忘,想忘却总记起。

     儿时的白湖,物质匮乏,条件艰苦,我总是看见,无论母亲外出购买什么,手中总要拿一个本子,全家的生活需求全在本子上。本子上有的,还要看母亲手头有没有现钱,要靠母亲精打细算。本子上没有的,你只能是空想,或者叫妄想,根本无处去买。

     记忆中,儿时,我的夏天就是在穿一个短裤衩中度过的,白天疯玩一天,一身臭汗,晚上洗完澡,光着屁股就睡了,母亲再忙,临睡前,总要将我的短裤衩洗干净后凉到屋沿下,因为第二天还要穿上它。若遇阴雨天,空气湿度大,衣服一夜干不了,第二天我别无选择,只能穿上大半干的裤衩,才能出门,才能和小伙伴们开始新一天的玩耍,虽为孩童,人性中的羞耻感多少还是有的。

     到了上学的年龄,母亲用两件旧衣服给我拼凑缝制了一个小书包,于是,我结束了无拘无束的“放养式”生活,坐进了学堂,摇头晃脑地背书,横撇竖直的写字。

     也许是当年白湖条件艰苦,食物的匮乏,营养跟不上;也许是长身体的需要,肌体的需求,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饥饿感,总觉得上完第二节课后,肚子就开始打鼓,总有一种前胸贴后背的无力和无助,因常常处于饥饿状态中,随之便有直不起腰的困窘。

     每当听到放学的铃声,迈着无力的双腿,走出校门,走过红旗桥,家就在不远的前方时,吸引我陡增力量的,就是那一缕缕飘浮在屋顶和树梢上的炊烟了,看着它在缓慢的移动,像是母亲在召唤,感到特别温暖。

     大凡世上的事,都存在有一定的因果关系。当年一望无边的湖水,被白湖人开垦成了万顷良田后,因大面积种植水稻,便有了用不完的稻草。因脱离加工大米,便有了堆积如山的稻糠(稻壳)。因有了稻草和稻糠,便有了稻糠灶(我们俗称为“大糠灶”)。

     这个灶究尽是何人发明,现在恐怕已无从考证。但这种灶在上个世纪60至90年代的白湖,可以说是家家必有,户户必备。它成长方型,前后可安装两口锅,前锅炒菜煮饭,后锅焐水,前锅菜饭好了,后锅水也烧开了,一灶多用。灶头有灶门和糠池两部分合为一体,那是聚集稻糠和向灶堂里续撒稻糠用的,灶尾直立一个笔直向上的砖砌方型烟筒,它穿过屋顶,露出约一米高在屋外,也是家家如此,户户一样。

     一排平房,有几个烟筒,就知道有几户人家,齐唰唰的,倒也不失为一种装饰美。如果哪排平房少了一个或二个烟筒,反而给人一种不和谐别扭的感觉。而我们所看到的炊烟,就是从那一排排整齐的烟筒里飘散出来的,因为总是在母亲做饭时,总是在我们饥饿时,才会有这种似白非白的烟飘散在屋顶上,所以,它是乡村或居民集中点里,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特有标志。

     这种稻糠灶,在风和日丽的晴朗日子里,非常好烧,但也有一定的难度,就是在点火起灶的时间点上,要拿捏准确。一般是先绕一团稻草,放到灶堂里,这叫打灶底,然后用火柴去点燃稻草,干稻草燃火就着,你动作若稍微慢点,它就烧完了,你再将稻糠撒进去,它便会漏到灶堂下面的灶洞里,你就得重新再打灶底。如果稻草刚燃着就往灶堂里撒糠,火还没有真正燃起,稻糠会压灭刚起的火苗,这时就会只起烟不起火,也起不到燃烧的作用。只有掌握好很佳时机,靠着灶堂和烟筒里向后向上自然流动的风的拉力,且火借风势,风助火力,再适时关上灶门,这样才能达到起火和火旺的要求,达到炒菜做饭的目的。

     我因不悟此理,常常手忙脚乱地向灶堂里撒稻糠时,不是过早了,就是过迟了,自己反被返串的烟呛的双眼睁不开,咳声不断,因此每次总是母亲先起好灶火后,才让我站在灶头前,不时地向灶堂里续撒些稻糠,以保持灶堂里始终有火,母亲则能腾出手来忙着洗菜切菜炒菜煮饭。

     帮母亲烧饭,一方面是母亲的家务事多,忙不过来。母亲总是将玩兴正浓的我喊回来,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。另一方面,也是自己嘴馋,母亲每炒好一盘菜,总要先夹一筷子塞到我的嘴里,因而,我得以先尝。还有就是饭后,母亲将剩余的饭起锅后,那锅底就只剩下诱人的锅巴了,这种锅巴,只有大铁锅加明火才能烧出来,现在的电饭煲,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那种结果的。那种饭底的锅巴,黄、厚、脆、香。母亲总会用锅铲铲上一小块,中间一折,然后再向里一合,悄悄地塞到我的手里,于是,我便极快乐地跑到门外,与小伙伴们汇聚,然后小小的,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到嘴里,慢慢地细嚼,越嚼越香,越嚼越有味道。

     所以,那些年,看到炊烟,那就是母亲召唤她的儿女们的一种信号。看到炊烟,我们便会急切地忙着往家里跑,因为,家里有母亲的手擀面;有红椒清蒸白湖毛沟里的小咸鱼;有无需成本的螺丝炒韭菜;有烀熟了的大肚子红菱角;有香而不糯的湖水煮白藕;还有……

     大约是上个世纪末,在不知不觉中,煤球、蜂窝煤逐渐取代了稻糠灶;接着液化气灶又取代了蜂窝煤灶。砖瓦平房取代了茅草平房,一幢幢楼房又取代了一排排平房。那一排排的烟筒也在不停的变化中不见了身影。

     随着白湖的发展、变化、进步,白湖人的生活水平在逐年提高,白湖人的生活方式也在逐渐地改善。本世纪初,天然气灶又取代了液化气灶,干净、节能、环保、卫生、无污染、方便、快捷的厨房理念,早已深入人心。

     没有了平房,没有了稻糠灶,没有了烟筒,晨雾仍然缥缈,落日依旧衔山,春种秋收,四季不停地轮换,但我们再也看不到那袅袅上升的炊烟了,也绝少能再吃到只有铁锅做饭才会有的那种金黄色香脆的“锅巴”。

     这些年,白湖的变化真大呀!

     炊烟袅袅,意味着安静、和谐、温馨、甜蜜,是一种田园牧歌式的自然美。更是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童年温馨画面。

     今天我们想起炊烟,只能是一抹淡淡的思念,是对儿时白湖那渐行渐远艰苦岁月的一种追忆或怀旧。白湖,烧稻糠灶的岁月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,儿时的炊烟也渐渐地飘向了遥远的地方。但它似乎又并没有飘远,依然袅袅地升着,升在我的梦里,也升在我永远的记忆里。

     噢,儿时白湖的炊烟!

     (作者刘龙是安徽省白湖监狱管理分局民警)

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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