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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南】羊七(小说)

来源: 南方文学城 时间:2022-04-23

一、

羊年如期而至,许多人迎来人生美好的日子,许多人则还是和从前一样,不咸不淡。

年前,信城没有下雪,年后,信城还是没有下雪。

羊七心想:新城有没有下雪?

羊七很早就回出版社上班了,他热爱这份工作,因为这份工作可以填补他生活里的空白。

羊七,他是一名默默无闻的作者,不过经过他的细心雕刻,他笔下的人物都栩栩如生。

因为他平时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,很少找人聊天,出版社的同事们都知道他的笔名是羊七,知晓他本名的人却不多。

他喜欢听别人讲他们的故事,然后静静的记下来,这些都是很宝贵的记忆。

周六的一天,出版社来了位新同事,她姓顾,人送外号“顾较瘦”,她走起路来带阵风,一头黑黑的头发在身后飞舞着,她有着自己招牌式的笑容,笑起来,就像冬日里的暖阳。

初来咋到,顾较瘦一点都不认生,很快她就跟出版社里的同事们打成一片。

但是,羊七是个例外,每次顾较瘦找羊七聊天,羊七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,一点情绪都没有,问什么就回什么。

“喂,那个羊七怎么看上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,是不是很近抑郁了?”顾较瘦推了推旁边的雷让说。

“抑郁?那可是富贵病,咱们老百姓哪得的起啊!”雷让叹着气说。

“哼!我就不信这个邪,我倒要看看那个羊七到底是怎样的人。”顾较瘦眼神里透着自信。

二、

到了傍晚六点多,羊七整理东西下班了。对于羊七来说,他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,手指按在键盘上,半天都没敲出一个字来。

羊七刚走出办公楼,眼前飞过一辆公交车,太快了,羊七追都来不及。

忽然,羊七的旁边走来一个人,她上下打量着羊七。

“看什么看?”羊七开始反感新来的这个同事。

“羊七,你的笔名很有意思,不知道你为什么取这个笔名?”顾较瘦好奇的问。

“没什么,我随便想的。”羊七不想多说话,只想快点回家。

“嗯,走吧,我请你吃晚饭,可以?”顾较瘦看着羊七说。

“不去,我的羊窝还等着我回去打扫。”羊七推辞说。

“咳,没想到你还会讲笑话啊,真是看不出来。”顾较瘦笑着说。

“回去了。”说完,羊七大步往前走。

“怎么的,你那么胆小,请你吃饭都不敢?”顾较瘦故意提高了分贝大声叫。

“去就去,反正家里也没买菜。”羊七停下了脚步。

羊七跟着顾较瘦来到她经常去的粒米石餐厅,这家餐厅是很近新开的,初来咋到,人气却非常的足。

他们来的还比较幸运,估计稍微晚一会儿,粒米石恐怕就没有他们的位子了。

“这家餐厅味道还不错,价格也还算公道。”顾较瘦看着菜单兴致勃勃的说。

“噢,我对吃没多大讲究,只要能填补肚子就行。”羊七将目光转向窗外。

“怎么不看看菜单啊,难道街景比美食更有诱惑?”顾较瘦不解的问。

“我只是好奇,街对面那家服装店,打广告说店面转让亏本大甩卖,结果呢,一个星期过去了,还是打这条广告。”羊七说。

“说不定他们老板靠这招赚到了,于是就不转让店面了。”顾较瘦说。

羊七听顾较瘦说完,若有所思的点点头。

顾较瘦潇潇洒洒的点完几道菜,面带笑容的看着羊七,看的羊七有点慌。

“怎么?难道我的脸面如菜色,让你看着有食欲?”羊七发问了。

“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?”说完,顾较瘦品了一口茶水。

“不用好奇,名字很普通,等我们成为知己的时候在告诉你吧。”羊七笑着说。

三、

知己?顾较瘦很想知道知己是什么,难道有了它就像一道美食能让人忘记身上所有的烦恼?

回到出版社,顾较瘦还是那个走路带阵风的女生,出版社的每个同事都喜欢和她交朋友。

顾较瘦看了看前面办公桌上的羊七,羊七好像是个例外,只是把她当做同事,很起码的朋友都不是。

“喂,那个羊七到底是怎样的人啊?”顾较瘦问平时和羊七走的近的雷让。

“不清楚,我也看不透他。”雷让摇着头说。

“哼!不管他是怎样的,我都要将他拿下,我身边的朋友有性格癫狂、木呐的、脸皮比城墙还厚的,难道我还制服不了他?”顾较瘦信心满满的说。

下班后,羊七留下来加班,他还有一些材料没有准备好。

顾较瘦也没有下班,她走到羊七的对面,找了条椅子坐下。

“赶紧回去吧,你坐在这里,我会心神不宁的,这样就影响工作,如果老板怪罪我担待不起。”羊七说。

“别装了,其实我知道你很近都下不了笔,我是来帮你的。”顾较瘦得意洋洋的说。

“帮我?此话怎讲。”羊七不解的问。

“嗯,我有个朋友,我想把他的故事讲给你听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朋友?”羊七有点怀疑。

“当然是朋友,难道我会将我自己的事情说给你听?我们还没有那么熟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嗯,我喜欢听故事,你说吧,我洗耳恭听。”羊七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,专心听顾较瘦讲。

“我那个朋友甲和朋友乙从中学时代就认识了,后来冲刺高考失败,两个人都提前步入社会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哦。”羊七若有所思的说。

“然后步入社会,他们走到了一起,甲是男生他在咖啡店工作,乙是女生她在超市里当收银员,他们相互扶持,日子虽然过的很辛苦,但是他们都很快乐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接着呢?”羊七很想接下来的事情。

“然后呢,我明天在告诉你,别着急。”顾较瘦淡淡的说。

“那好吧。”羊七有点无奈。

“我们算是知己了吗?”顾较瘦问。

“呃,不算是,我们才认识没多久!”羊七说。

“难道成为知己跟认识的多久有关系?”顾较瘦问。

羊七被顾较瘦问的沉默了。

四、

到了第二天,羊七开始主动找顾较瘦聊天,顾较瘦却开始避开他。

对于这些变化,雷让看在眼里,心想:这么快,羊七就被顾较瘦拿下了?

下班后,顾较瘦终于透露出一丝口风给羊七:晚上七点卡法镇见。

没到晚上七点,羊七就赶到了卡法镇,这是家咖啡馆,羊七对于这里很是熟悉,可是物相似,人却已经换光了。

大概七点半,顾较瘦来了,姗姗来迟。

“不好意思,刚才路上碰到闺密了,她竟然以美食相诱惑我让我陪她逛街,幸亏我意志坚强,断然拒绝了她。”顾较瘦笑着说。

“嗯,为什么选择来这里?”羊七问。

“因为这里就是当初我朋友甲工作的地方。”顾较瘦恢复了平静的语气。

“噢。”羊七后知后觉。

“那时候,朋友甲工作到晚上十点半,朋友乙都会来这里等他。同样,朋友乙工作到很晚甲也会去等她,然后一起散步回宿舍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后来呢?”羊七说。

“他们的朋友都不看好他们,认为他们过的太累了,坚持不了多久,包括我,我也觉得他们长久不了。结果呢,他们共同走过了两年多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他们彼此一定很相信对方,不管朋友是怎么不看好他们。”羊七说。

“嗯,我从开始的不看好到后来的羡慕他们,他们改变了很多人的观念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他们现在怎样了?”羊七想听到顾较瘦说他们现在还是在一起。

“嘻嘻,下回在告诉你吧,别半途而废,要坚持住,我会讲完这个故事的。”顾较瘦说完,品了一口咖啡。

“坚持?不是每个人都有坚持这个品质的。告诉我,你从小到大有坚持什么?”羊七暗自笑了笑,他猜顾较瘦肯定不知道怎么回答了。

“坚持吃饭!”顾较瘦不假思索的说。

五、

阴雨绵绵,南方的上半年就是如此,下下停停,春天的味道还不是那么浓。

羊七撑着伞在市民公园里走来走去,他为什么出现在市民公园?因为顾较瘦要求他来这里听故事。

羊七看着眼前的场景,像是回到了三年前,*一次和白芍见面就是在这里,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。

“羊七,你怎么愣愣的站在外面,快进亭子里吧。”没等羊七反应过来,顾较瘦就拉着他往亭子里跑。

“这下雨天,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?”羊七说。

“没什么特殊的原因,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儿逛逛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嗯,接着讲吧,他们后来怎样了?”羊七说。

“他们在一起快三年了,朋友甲想去朋友乙的老家看看,朋友乙老家不在信城,她是后来才搬到信城的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后来呢,朋友乙答应了?”羊七说。

“没有,朋友乙说得等他们在一起满三年的时候才能去她的老家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顾较瘦问。

“应该是她觉得他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,又或者你的朋友乙在担心什么。”羊七说。

“嗯,其实朋友乙跟我说他们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了,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,她很害怕,不知道他们还能走到哪里。”

“嗯。”羊七陷入了沉思当中。

“你是不是对这种感觉很有体会?”顾较瘦话峰一转,盯着羊七说。

“嗯,有点。”话刚说出口,羊七才发现不对劲,瞪大眼睛问:“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!”

“呵呵!”顾较瘦光笑着,不答羊七的话。

六、

接下来几天,顾较瘦都没有来出版社上班。羊七看着顾较瘦空荡荡的办公桌,他很焦急,一是因为顾较瘦说的事还没说完,二则是担心顾较瘦。

羊七拿出手机,反复拨打顾较瘦的电话,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听。

羊七知道出版社里属林英和顾较瘦的关系很好,于是羊七就找林英问问她的情况。
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你要是担心,我可以给你她的住址,你自己亲自走一趟吧。”林英抬头看了一眼羊七。

“嗯,好吧,麻烦你将她的住址给我。”羊七说。

林英拿出笔低着头找了张纸,快速的写了几个字,然后递给羊七,羊七接过来一看:三清山大道香樟小区666号。

傍晚下班后,羊七特意先去水果店买了一些草莓。

转了两班车,羊七来到了顾较瘦住的小区,爬上五楼,看到门牌号666,羊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。

羊七按了按门铃,过了一会儿,门慢慢的打开,里面是一张大病初愈的脸庞。

“我还以为是谁呢,原来你来了。”顾较瘦低头看见羊七手里还提着一袋子草莓,笑着说:“算你还有点人情味,赶紧进屋吧。”

羊七慢吞吞的走进屋,屋里打扰的很干净,窗户边还放着几盘盆栽。

“是林小胖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吧?”顾较瘦说。

“嗯,是的,很近都没见你去上班,打电话给你又没人接,有点担心你。”羊七边说边将草莓拿进厨房里。

“很近扁导体发炎,都打了好几天吊针,这些年每到春天扁导体都会发炎,我都习惯了。”顾较瘦说。

“嗯,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电话给我。”羊七说。

“好的。既然你来了,那我就接着讲我朋友的故事吧,你猜他们现在怎样了?”顾较瘦知道羊七已经猜到了结局。

“他们后来做朋友了?”羊七不希望是这个结果。

“嗯,是的。”顾较瘦顿了顿,接着说:“去年十二月的一个周末的夜晚,他们顺着沿河路散心。一阵寒风经过,朋友甲紧紧的握住乙的手,可是,朋友乙挣脱了甲的手,她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,现在我只感觉的到你是我很要好的朋友,朋友甲没有挽留乙,因为他也骗不了自己,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变得很淡很淡。”顾较瘦说。

听顾较瘦说着,羊七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
“与其说他们败给了时间,还不如说他们败给了自己,当朋友们不看好他们的时候,他们坚定的在一起,当朋友开始祝福他们的时候,他们却分开了。”顾较瘦说。

七、

顾较瘦的故事算是讲完了,但是羊七的心境并没有就此平复下来,这个故事对他来说太熟悉了。

又是一个周一的到来,天空的雨总算停了下来,出版社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。

顾较瘦回来了,原本过于安静的出版社,恢复了前阵子的热闹,出版社又是生机勃勃的模样。

这下,顾较瘦可开心了,出版社的同事都被她“拿下”了,通通成为她的好朋友。

午饭时间,羊七吃完工作餐后就一个人走上了阳台,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,不知道该不该开口。

没过多久,顾较瘦也上了阳台,她看到羊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羊七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顾较瘦。

“怎么还是一副得了抑郁的状态?”顾较瘦说。

“顾较瘦,可以告诉我你的朋友甲和朋友乙叫什么名字吗?”羊七说。

“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叫什么名字?”顾较瘦说完瞪了一眼羊七。

“也是噢,那请问顾姑娘芳名?”羊七说。

“呵呵,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吓一大跳,我叫顾芸!”顾较瘦一边说一边注视着羊七的表情变化。

听到顾芸这两个字,开始羊七脑海里先是混乱一片,慢慢的,羊七又理清了头绪。

“是不是很吃惊?”顾较瘦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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