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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爷爷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来源: 南方文学城 时间:2023-08-07

我的爷爷

偶然的机会,翻开了爷爷当年遗留下来的墨宝,勾起了许多往事的回忆,那些伤心的沮丧的闹心的……在现在看来都成了美好,像陈年的老酒,愈来愈醇香愈来愈珍贵。

回想爷爷的一生,可谓平凡中富有传奇,坎坷中满是充实。

爷爷名王敬铎,字伯鸣,生于1918年古历6月22日,卒于2004年3月24日(古历闰二月初四),享寿87岁。性格内向,博闻强志,熟读古文数百篇;好查字典,识字数万。旧制陕西省立邠州师范高师部毕业,曾任县政府民政科科员,后继任西街小学校长。1947年改行经商,1949年开砖瓦窑,遂入砖瓦社数十年,撰写了论文《罐罐窑的建造与点火技法》。文革中回家务农,这期间,爷爷中断了与书法文字的渊源,完全沦落成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,还经常要接受造反派的审问,应对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抄家。那时候,爷爷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可他骨子里依然是一个知识分子,他有知识分子的软弱更有知识分子的智慧。造反派天天挖空心思地想抄掉我们所有的家产,尽管那时候是大爷当家,可他们知道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即使爷爷没当家,却也肯定有油水可捞。爷爷不假思索地交出了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,甚至连我母亲结婚时陪嫁的一对玉镯也交了出去。他说,宁叫钱吃亏不叫人吃亏。由于爷爷态度积极诚恳,所以免去了皮肉之苦。大爷虽然藏下了一些金银货没有上交,却被造反派吊起来折腾了几天几夜,差点丢了性命。虽然境遇一落千丈,可爷爷始终忘不了作为一个文人的情怀,在辛勤劳作的间隙偶尔也会偷偷写几句乡俗俚语聊以自慰。

1979年爷爷平反昭雪并退休。退休后在县志办任编委数载,被咸阳市和彬县政协聘为文史资料征集员。爷爷一生很大的爱好就是书法,特别是在退休后为自己所钟爱的事业花费了巨大精力。爷爷会用尽身上很后一分钱购买笔墨纸砚,用自己吃早餐的钱换回喜爱的字帖。从七十多岁起,他给自己定任务:每天必须完成一百个楷书的练习。他常说,早些年浪费了许多时间,现在得补回来。我跟他开玩笑:你都七十多了,再努力也没用了。可他却呵呵笑笑说:老当益壮,前途无量。

爷爷以“发现人才,培养人才”为宗旨,创立邠州书画学会并任副会长,后被聘为邠州书画院顾问、陕西省于右任书法学会会员、陕西省老年书法学会会员。一生临习碑帖数十种,初习唐钟绍京《灵飞经》,晚年以魏碑为主,兼习赵孟頫《胆巴碑》、柳公权《玄秘塔》等法帖,对《龙门四品》、《郑文公》、《张猛龙》、《爨龙颜》、《爨宝子》、以及《石门铭》等碑用功很多。他还注重书法理论研究,先后撰写了《书法俚歌》、《临池微悟》、《临池纪概》等诗文数十篇。1997年10月在彬县举办“八十寿辰个人书展”,副县长蔡兴文在开幕式上讲话,对其书艺及书法教育普及工作给予高度评价,县长王惠林等题词祝贺,同时《逸兴斋诗稿》发行。爷爷博爱善施,凡有求书者,有求必应,不计酬劳,因而留有大量书法作品,分布于陕、甘、宁、鲁、京、冀和台湾等省,作品“养天地正气,古今完人”被《新世纪中国书画名家精品宝典》收编,作品“读书须求甚解,做事务必认真”及艺术生平简介被收编入《跨世纪中外书画艺术家辞典》,并被授予“跨世纪中外书画艺术名人”荣誉称号。生前与陕西省书法名家刘志牍、钟名善、张兴斌、刘超等以及台湾书法名家任汉平均有联络和书法作品交流,84岁时为渭南张兴斌书法艺术馆落成书写木刻楹联“狂似旭素逢盛世,气壮山河见真情”。

爷爷性情温和善良,对家庭成员至诚至爱,孙曾萦膝,奉为至乐。为妻、儿、孙、曾孙撰诗数十首,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。在爷爷眼里,一家人和睦相处,互相帮衬,那怕是粗茶淡饭也其乐融融。因而,在别人眼里平凡无味的事,在爷爷那里有无穷的乐趣。他借自己手中的一支笔,尽情地抒发着自己对生活对家人的爱意。爷爷晚年生活整齐有序,张弛有度。每天早上起床洗脸擦桌子,自己整理房间,然后去北滩练习太极拳,再去南街吃早餐,尔后就开始端端正正坐在桌前,认认真真地完成一百个楷书的硬任务。有时生病了身体不适,耽误了练习,他必在康复后加班加点地补回来。我们常常被他的精神感染,为他的精神而感动,暗暗为他不服老不服输的劲头喝彩。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,爷爷始终是我教育孩子刻苦学习踏实本分做人的好榜样。

在五个孙子孙女七个外孙外孙女中,爷爷很喜欢很看重的应该是我。在我上大学期间,爷爷常常给我零花钱,他每月仅有一百二十元的退休金。鼓励我努力学习争取成为文化人,更期盼我能喜欢书法,承袭他的衣钵。可我很终没能遂了爷爷的心愿,懒散的手始终不能握起那支爷爷留下的毛笔,如今既是爷爷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。

仔细回想,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。时光流逝,岁月蹉跎,转眼间我已奔了五十,整日为了工作为了生活早出晚归地忙碌着,说实在话,慢慢地已经很少想起爷爷的音容笑貌了,只在每年的清明节时去他的坟头祭拜一番。也只有在这时节,才能再次想起爷爷当年的一些事想起与爷爷相关的一些人。人啊,无论活着时是如何的伟大,去世时是如何的不舍,可一旦真正离开了,就会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更会淡出大家的心里……然而,留下的墨迹却永远也不会消失,它像一颗*的种子,每看见一次,就会把思念种进心里,永远永远……

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14年6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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